在医学的漫漫求学之路上,实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,药物实验与解剖实验便是其中的关键环节。这就使得小白鼠、兔子等小动物,成了不可或缺的实验品。然而,当下医专所能提供的实验动物数量极为有限,大多数时候,同学们不得不自寻出路。获取的办法,无非是自行抓捕,或是掏钱购买。
江辅轩一心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解决问题,他选择利用课余时间四处打零工,不辞辛劳地勤工俭学,只为积攒下足够的钱去购买实验用的小动物。而朱新明和赵玉良则把目光投向了野外,每个周日,都能瞧见他俩在四处奔波,忙着设陷阱抓捕小动物的身影。与此同时,大街小巷里,也常常能看到江辅轩忙碌的身形。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活儿,无论多么琐碎、多么辛苦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,并且总是全力以赴,力求以最快的速度、最高的质量将事情妥善完成。他如此拼命,不过是为了赚取那微薄的报酬,好支撑自己的学业。
一天,一位中等身材、面容和善的老者找到了江辅轩。老者开口说道:“小伙子,杂货店老板那儿需要人去取货,你有时间过去看看吗?”江辅轩一听,立马来了精神,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份差事。他匆匆赶到杂货店,一进店门,就看到店老板身着一身典型的中式服装,那熟悉的装扮,瞬间让江辅轩感到一阵亲切。江辅轩赶忙恭敬地鞠躬,礼貌地问道:“您好,请问您是找搬货的人吗?”店老板一听他说中文,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,说道:“哟,你是中国人啊,那咱就说中国话吧。”江辅轩又问了一遍:“大伯,您是找搬货的吗?”大伯微笑着点头回应:“是啊,我有几件刚从中国发来的茶叶,想麻烦你帮我去取一下。”这时,江辅轩才仔细打量起店内的陈设,只见四处都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中国特产,有散发着馥郁香气的茶叶、精美绝伦的瓷器,还有来自中国各地的各类特色土产,每一样都透着浓浓的家乡味儿。大伯转身拿出取货单递给江辅轩,接着说道:“后面院子里有个板车,你拉着它去码头提货。”
到达港口时,恰好一艘从中国运来货物的船刚刚卸完货,货物堆积如山。江辅轩把取货单递给管事的人,管事的伸手一指,说道:“那边8个大木箱子,就是你要取走的货。”江辅轩将板车拉过去,费力地把8个大木箱逐一挪到平板车上,随后用绳子仔细捆绑固定。出门时,他又让管事的清点货物,拿到盖了章的回单后,便往大伯家拉货。虽说这8个箱子单个不算太大,每个大概七八十斤,但8个箱子加起来也有500多斤重。一路上,江辅轩汗如雨下。当他终于把货物拉到大伯的后院时,已然满头大汗、气喘吁吁。
这时,一个身着中式服饰的女孩子出现在眼前。江辅轩觉得她似曾相识,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女孩子看着他,笑着说:“你忘了,上次那个落汤鸡?”江辅轩瞬间回忆起来,脸一下子红了。女孩热情地帮他把货物搬到库房,随后打了一盆水,说道:“洗把脸吧。”江辅轩也没客气,痛痛快快地洗了洗脸,又接过毛巾,把脸、脖子和头都仔细擦拭了一番,瞬间,一个俊朗的小伙子形象展露无遗。岳小英接着说道:“来前面吧,喝点水。”江辅轩便跟着岳晓樱来到前面的店里。大伯招呼他坐下,晓樱沏了一杯茶,端到他面前的小桌上。大伯说:“喝茶,喝茶。”并拿出准备好的劳务费。原本谈好的价格是10元钱,可大伯却给了他20元。江辅轩见状,立刻推辞道:“那不行,我不会多拿您一分钱的,咱们之前已经谈好价格了。”大伯说道:“没关系,你就拿着吧,都是辛苦钱。”但无论大伯怎么说,江辅轩都坚决不愿意收下多余的钱。大伯在心里暗自赞赏他的人品。
江辅轩初来日本,平日里周遭满是叽里咕噜的日语,着实憋闷。这日,在杂货店里,老伯一听到江辅轩说中文,那股子热络劲儿就上来了,他乡遇故音,话匣子一下子打开。
“我来这儿可有年头了,晓樱十岁就跟着过来。你还别说,这边人对咱中国茶叶稀罕得很。我瞅准这机会,开了这家店,主打茶叶,再搭点儿别的中国特产。你像中国的笔墨纸砚,这边那些舞文弄墨的人可喜欢了。”老伯顿了顿,神色稍黯,“不过,实不相瞒,我觉着咱中国造的东西,有些地方还真赶不上日本货了。”
江辅轩听着,深有感触,点头应道:“大伯您说得对,日本的工业制造业,方方面面都比咱中国强不少。他们造出来的东西,不仅质量好,还花样翻新,实用得很。咱们要赶上,还得加把劲。”
话落,江辅轩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,瞬间,茶香在齿间散开。“大伯,您这茶可太地道了,正宗的上好西湖龙井!瞧这茶色,清亮透彻;闻这茶香,幽远绵长;入口呢,绵密清甜,喝完浑身舒坦,精神都抖擞起来。”
大伯脸上满是自豪,肯定地点点头:“是龙井,刚到的新茶。你一尝就知道,看来以前没少喝。”江辅轩苦笑着摇摇头:“小时候喝过,后来好些年都没这口福了。”
老伯来了兴致,接着问:“你在哪念书呢?”“仙台医专学校。”江辅轩话音刚落,老伯眼睛猛地一亮:“太巧了!这儿有个顾客订了新茶,正是你们学校大名鼎鼎的松本老师。”
说着,老伯麻溜地去库房抱出两包茶叶,又走到柜台后面,铺开一张小方红纸,提笔蘸墨,工工整整写下“松本君,你的两斤上好西湖龙井送上。陈和” 。随后,取来两张大纸,将茶叶稳稳包好,把那张红纸端端正正搁在最上头,再拿麻绳横竖交错,扎得严严实实。
江辅轩心里既惊喜又忐忑,怎么也没想到,竟有这样的机缘能和学校里威望颇高的老师搭上话。
这时,老伯转过身,一脸恳切:“小兄弟,就麻烦你跑这一趟,把茶叶给松本老师送过去,工钱和拉货的总共二十块,你看成不?”晓樱也在一旁帮衬:“20元不少啦,你就收下吧。”江辅轩推辞了几句,实在拗不过,便应了下来。大伯趁热打铁:“那就说定了,以后有活儿都找你。不过拉货的工钱还是十块,你别嫌少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