附记:战斗实况
1960年10月8日黄昏。
181团2营兵分三路向唐古拉山北麓莫云方向前进。
中路是团长魏尚友和2营教导员王云率领的便衣队,后面500米开外紧紧跟随的是6连、机枪连、炮连。
西路是5连,东路是参谋长林源率领的4连。
四连连长:李庆林;指导员:闫三仁;副连长:韩柏照。卫生员:张永福,上司:冯新年。
10日,天一放亮, 东路行进的四连迎着刺骨的寒风,踏着齐大腿,深的积雪,艰难地翻过了一坐大山,来到了巴那涌山谷底部。
这里地形错综复杂,非常险要,是一条20米长的石峡,石峡前面是个三条山谷的交汇处。石峡右侧山尖直插云霄,左面是一座50多米垂直的峭壁,后边紧连靠一座连绵峻峭的大山。石峡窄,两匹马并排通过都显得很挤。
先头部队刚走到石峡出口处,一阵激烈的枪声如雨点般的射了过来,封锁住了石峡的通道。
枪声一响,四连才知道与敌人打上了遭遇战。
连长李庆林腹部中弹,从马上摔了下来,白花花的肠子伴着殷红的鲜血一起涌了出来。另外还有几名战士同时中弹倒地,副排长沈国老胸部和右下腹连中两枪,当场光荣牺牲。
狡猾的敌人在对面的山梁上,凭借有利地形,企图以猛烈的火力,阻击四连通过石峡,掩护其大队人马后撤,妄图逃窜。
子弹如雨,在耳边呼啸,打的碎石横飞,跳弹在空中嗡嗡弹跳,血肉横飞,马嘶人叫,峡谷中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。
暴徒的猖狂,战友的负伤牺牲,复仇的信念,刺激着战士的每一条神经。肉体在燃烧,热血在沸腾,喉咙干渴像着了火。一时间,耳朵仿佛什么也听不见,脑子竟像是平静得成了真空!眼睛发红、发直,双目炯炯,憋得快要爆炸!战士们一下都变成了狂人、机械人,只凭眼睛观察讯息,大脑传输发令,冲杀、搏斗、卧倒、射击……准确、敏捷。
参谋长林源的“狗头”枣红马身中数弹倒地。他爬起来,从通讯员张炳会手中接过自动枪,紧靠左边的山体,就地一滚,一个箭步冲出了石峡。他爬到小溪的北岸,占据有利地形,一个长点射,压住了敌人的火力。身后的战士交叉掩护、梯次跟进。在参谋长再次跃起时,右手腕被子弹击穿,他凭一只右手举枪射击,左手掌也被子弹打伤,中指两个关节被打断……
林参谋长掩护副连长韩柏照冲出石峡,冒着敌人机枪疯狂的扫射,涉过冰冷刺骨的雪水,接替连长继续指挥四连战斗……
冲锋的嘶杀声,把连长李庆林从昏迷中惊醒。他一边把流出来的肠子尽量往肚子里塞,一边撕开急救包,掏出木胶碗,把余下的一小堆肠子用木胶碗扣住,用绷带捆绑在腰间,继续指挥战斗……
二排是尖刀排,排长张桐冲出石峡后,在山梁下面的小溪处,左腿被打断,从马上摔了下来。他拽住马缰绳,想再骑马冲杀,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……他拖着一条腿,左手爬,右腿蹬,大汗淋漓,咬着牙,举着枪,一点一点地往山梁上爬去。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,一直坚持指挥着战斗……
三班长康棒看见排长张明宝壮烈牺牲,他报仇心切,顺着右侧的小山沟,摸到敌人机枪射手的身后,挥刀劈死了敌人,夺过机枪,掉转枪口,对准山梁上的敌人,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。“啊”的一声,匪首苏鲁百长从山头滚落了下来……
营卫生员何秀林见周松扬排长和一班长吕柱则牺牲了,他丢下药箱,夺了敌人一把大刀,顺着右侧的小山沟向上冲,接连劈死了3个敌人……
轻机枪射手张宝林,射尽了子弹,脱掉了大头皮鞋,赤着双脚,从敌人手中夺了一把大刀,劈死了敌人,又向山上冲去……
眼看着敌人就要翻过山梁逃跑,在这关键时刻,中路人马及时赶到。重机枪架在一座小山包上,旋风似的射击,打的山梁上的敌人鬼哭狼嚎、慌作一团。枪声震荡着整个山谷……
战士汪松顺是陕西山阳万家庄人,上午他打完第一场战斗,听到北边又传来枪声,他不顾疲劳和饥饿,和战友们又奔向新的战场。由于敌人地形熟悉,居高临下,抢占了山头。第二场战斗仓促,兵力不足,打到天黑,山头没有拿下,五连、六连、炮连三名副连长和营参谋王清等九人负伤,晚上清点人数,战士汪松顺失联••••••
第二天在山头找到汪松顺时,身上流淌的血把人体和山石冻结在一起,他倒在阵地的最前沿,冲锋枪压在身下,身体依然是向前冲锋的姿势。洛南战友庞建民用刺刀尖剜开冰血,把汪松顺遗体搬开背下山……
经过4个多小时的英勇奋战〔主场战斗〕,在两路夹击之下,敌二号地区参谋长------苏鲁百长股匪终于被全歼,横尸山野。其中击毙25名,俘虏46名,缴获捷克式轻机枪1挺,步枪50余支。4连负伤22人,牺牲5人,小河里的水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。
10月15日,2营在日瓦麦美玛寺召开了追悼和庆功大会。4连荣获集体二等战功,受到兰州军区的通报表扬,并荣获由军区颁发的“英勇果断”锦旗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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