侄女6岁的生日到了。她吹完蜡烛许愿时,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秘密。在我煞有介事笑望她时,她走过来俯在我耳边说:
“叔叔,要是我妈妈没结婚就好了。”
“为什么呀?我被她孩子气的话语逗乐了。”
“让她嫁给你呀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。
我瞪大眼睛捂住了她的小嘴。
由于过了30好几了。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,家里的大大小小都在为我操心,连小侄女也在耳濡目染下为我物色起来了。
走在街上,总能听见她在我身边嚷嚷:
“叔叔,你看,让那阿姨做我的婶婶怎么样?”
“不行,年龄大了点吧!”我笑着摇头。
又一会儿,她又喊:
“叔叔,叔叔!你看这个,这个漂亮吧?”
“你不看后边跟一个嘛。”
“你就不会去竞争呀?”她撅起小嘴不服气地怨我,等赚完我口袋里的所有零钱,才开心地提一大堆好吃的回家。
有时,她也问:“叔叔,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呀?”
今天她突然又说出这么有意思的话来,我惊诧之余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孩的生日场景……
大概有10多年了吧,那时我刚大学毕业。我学的是中医,在一个农村小镇上跟一个老中医学针灸。病人不是很多,但很固定,其中有一个6岁左右的女孩老由她妈妈背着她走十几里的山路来扎针,她的腿不好,靠扎针来恢复知觉。这是个绝顶聪慧漂亮的女孩,每次看到她我总是在心里深深地叹息,她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就紧紧缩在妈妈的怀里,我有时会拿颗水果糖哄她。
再后来,在她们要来扎针的时日,我会下去背她一段路。
她细细的胳膊绕在我的脖胫上,说话时呼出的暖暖气息总是忽远忽近地荡在我耳边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最爱说的是:“叔叔,你在我腿上练扎针吧。我不疼的。”
大半年过去了。
有一天,她妈妈来请我了。说女孩非要固执地过她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生日,去了以后,我才知道她还是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。家境贫寒,母女俩相依为命。我是唯一一个男性出现在那场面上的。
女孩吹完蜡烛好半天不肯抬头。
一直等我们吃完简单的饭菜,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。
女孩憋着红红的脸说:“叔叔,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我望着她。用眼睛鼓励她。
“是悄悄话!”她说,转过脸去望妈妈。
她妈妈笑了:“小孩子家哪来的悄悄话。”
我走近她。她伸出细细的胳膊勾低了我的头。
“叔叔,等我长大了。你能不能让我站起来做你的新娘。”
她怕别人听见,她湿热的嘴唇紧挨着我的耳朵。
在刹那的颤栗中一股暖流通遍全身.
我想-----象长辈一样亲亲她天使般的面孔。
但在那时我拘谨了。
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
她无邪地笑了。
那是我记忆中最纯真最无邪的笑脸。
以后女孩喝中药时就象喝大碗茶一样。见了穿白大褂的总是亲切地叔叔长叔叔短的.。一个女孩的生命在一个生日以后变的鲜活起来。
一年之后,我调离到了现在的大都市。
后来听说她妈妈远嫁了。再后来,没有她的任何消息。不知是怕听见还是不愿听见。
一恍。10多年过去了。
叔叔,你能不能让我站起来做你的新娘?
女孩,你能不能站起来已不重要,关键是你会做谁的新娘呢。
“叔叔,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?”尤其今天这样的时刻,我真的禁不住侄女这样的问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