〔亲历纪实〕瓮中捉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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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苑.南苑 发表于 2017-5-27 14:29:59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瓮中捉鳖
1960年3月,181团奉命赴青海玉树平叛剿匪。
那时,玉树地区叛匪大多已被我军剿灭,漏网的都是与我军较量三年之多、有一定作战经验的顽匪了。罗布次仁、老哇喇嘛、嘎日本和苏鲁百长几股叛匪,凭借还有5000多人的叛乱武装、10多名台湾空降特务指挥、较好的武器装备和川藏青交界的复杂地形,在唐古拉山以北、当曲河以南约4000平方公里的地区内神出鬼没,极为嚣张。

1960年9月19日  唐古拉山北麓 。
民兵扎西平措侦察回来报告,在距我们驻地西北方向约80里处,发现有敌人在活动。  
61师181团团长魏尚友命令2营教导员王云抽调精兵强将,组成一支45人的战斗小分队,并由王云亲自带领出击。
教导员接受命令后,要求战士轻装上阵,每人配备一匹战马,带上5天的炒面,一件皮大衣就行了。   
  
为了隐蔽行动,防止暴露目标,部队在天黑后顺着一条山沟前进。    当晚没有月亮,夜里显得出奇的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走了半个多小时,天空飘起了雪花,浓浓的大雾笼罩了整个山谷,能见度几乎为零。战士们一个紧跟着一个,稍不注意,后边的战士就看不见前面的战士。   
两个小时后部队走进了湿地,水坑四周、水坑与水坑之间的草埂上有了积雪,脚底下不时地打滑。不时有人、马扑通扑通地跌倒,有的滚进了沼泽里。  
我牵着马,背着电台,瞪圆眼晴,眨都不敢眨一下,高一脚,低一脚,不看地面,只是死死地盯着前面马的屁股。正好走在我前面的是一匹白颜色的马,要是一匹黑马,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。我不敢向两边多踏半步,一怕掉进沼泽里,二怕丢失前面的目标,走错方向。我不知道前边的人是怎么样辨别带路的。
时间不长,走错了方向和掉队的战士越来越多,在沼泽地里放了羊,部队再无法继续前进。    为了尽快找回迷失方向和掉队的战士,教导员命令通讯排长郑文金向低空发射照明弹。部队停止前进,向沟西边地势较高的阳坡集结。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信号弹照明,才把部队又重新集合起来。
经清查,有16名战士摔倒掉进了沼泽地,衣服全湿透了,需要立即送回原地调换兵力。其他战士原地休息待命,待天亮后再作决定。

一场紧张的沼泽地行军,累得战士们出了一身汗。停下来休息,时间不长,衬衣就粘到身上,冰凉冰凉的,冻得人直打冷颤。棉衣脊背后面热气遇冷在衣服表面结了一层冰,硬梆梆的,稍微一动,就噌噌的发出声响。
冻的战士们都站起来了,背靠着背,尽量靠实挤紧点,相互取暖,抵挡风寒,还不时地跺着脚,加大血液循环,以防冻伤……     

20日早上,天一放亮,替换补充的16名战士全部到位。     
下午4时,分队派出了2个小组前面侦察带路,其他人员绕过沼泽地从西面一条山谷前进。
这时,阳光从云缝里钻了出来,照到人身上暖洋洋的。山谷里草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。为了保持马的体力,根据路程估算,22日凌晨到达目的地时间还充足。战士们穿着解放胶鞋,牵着马步行。     

黄昏前,部队在一座大山下停止前进,原地休息,露天过夜。战士们在石山旁边,自找避风有利的地形休息。   我和我的洛南老乡王伯正,在一块平伸突出的石岩下,清除了地上的积雪,利用岩石突出部遮风,在地上铺了油布、马背垫子、再铺上一件皮大衣。
脱了湿鞋,我们两个面对面、把脚盘的压在屁股下面,坐到皮大衣上。  解开炒面袋,先从地上抓了一把雪,放到嘴巴里润润喉咙,再抓一把炒面放进嘴里。由于炒面太干,放到嘴里干吃时,一时半会湿不透,张不开嘴,翻不转,合不成团,咽不下去,只有一把炒面一把雪的拌着吃。有了雪水的拌合,咽时不噎人,才下去的顺畅。
吃了一会炒面,两个人就各自枕着湿胶鞋和衣侧身躺在皮大衣上。   他的脚伸进我的裤腿里,我的脚伸进他的裤腿里,身体缩蜷成一团,相互的取暖。   
睡了一会,我心里总不踏实,把湿胶鞋又取的捂到怀里。起初,我把湿鞋脱下来没有在意,第二天早上胶鞋冻的梆梆硬,无法穿到脚上。吃了一次亏,就有了教训,战士们都有了生活经验,晚上睡觉前,把湿胶鞋脱的揣进怀里,捂到胸口上,第二天早晨鞋才能穿上。   

21日下午4时,教导员命令部队停止前进,原地休息吃干粮。他作了战前动员,通报了敌情。根据最新侦察报告,山北边就是敌人出没的地方,确切人数为12人。其中有1名百长,3名头人,匪首叫格斗,盘踞在一个大山洞里。    教导员把兵力分成了3组,每组15人。东路由通讯排长郑文金带队,西路由参谋谷永东带队,中路由教导员亲自率领。组与组之间相距500米左右,东西两路先行出发1个小时,形成扇形一个口袋,要求22日凌晨5时达成合围。中路担任主攻,两侧围堵,把守住东西山口,切断叛匪逃路,要把敌人堵在山洞里,叫他插翅难飞,来个瓮中捉鳖,一网打尽。
  
我跟随教导员走在中路。  下午5时我们开始爬山,到达山顶后,大家都傻了眼。顶峰北侧的阴面,有一条积雪带,地形凹陷,四季风把南坡的雪卷到北坡,形成了一条厚厚的积雪带。有一名战士踩上去试了一下,就噌的一声掉进了雪洞里,大家吓了一跳,急忙把马嚼口绳卸了下来,抛进雪洞中,才把人拽了出来。   在山顶上左右500米以内实地踏勘,最后选择了一段雪带较窄的地方,作为下山的路线。通过集思广益,出谋献策,决定人体先平躺在雪面上,牵着绳子,上面用人拉着,一米一米的平滚,将雪往实的压,逐渐的延伸。接着又组织几名战士手挽着手,用屁股坐到先头用人体压滚过的地方,从上而下反复多次的再压。第三次就是战士站到已压过两次的雪地上,面朝山上,拽着绳子,向下坡后退,用脚来回地踩踏。最后,就是用绳子拴住马腿,把马放倒在雪地上,用绳子拉着,从人体压踏过的通道上,一点一点地松绳子,一匹一匹的溜放。   

经过3个多小时的折腾,我们终于翻过了雪山,凌晨5时,达成合围。把马拴在山沟弯部,向前走了近500米,在一个小山包下潜伏下来。    天亮后,我们爬到山包的南坡,观察四周的情况。横在我们前面是一座大石山,半山腰以下,都是不知什么年代的地壳运动,从山顶滚下房子大小不等的石块,我们叫它石拉子山。左面是一条大沟,向西边延伸;右边也是一条山沟,向石拉子山后延伸。正前方是一个三沟交汇处,前面有一块约200米长的冲积扇形开阔草地,一直延伸到对面山下的干河床处。   

四周非常的平静,河谷没有发现异常情况,草地上有纷杂新鲜的马蹄印和马拉出的粪便  经过长时间的瞭望、观察、等待、搜索,终于发现了敌匪的蛛丝马迹。
在对面石拉子山的上部,从一块巨大岩石后面,有一股游丝般的烟雾在飘动,它与石块同样颜色,稍不注意,难以发现。   
教导员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,又在大石岩的夹缝处发现了一匹马,他断定敌人就隐藏在石拉子山上。他命令把机枪架在山包处,一旦发现敌人逃跑,就用机枪封锁,其他战士向冒烟的地方前进。      
发现目标,战士们疲劳一扫而光,个个斗志昂扬,摩拳擦掌,紧紧鞋带,压满子弹,猫着腰,利用地形地物,交替掩护前进。  到了石拉子山上,从石缝中间,一步一步地搜索,三人一组,交替上爬。到山腰大石岩处,发现岩石后边拴着10多匹马,都备着鞍子。再向上观察,约30米处发现了山洞,顺着洞口的上方时隐时现地还冒着一股轻烟.      

往往山洞比较难攻。洞里的情况不明,受地形限制,战士难以接近洞口,敌人在暗处,我们在明处,强攻硬打会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。最好是政治争取,不动一刀一枪智取为上。在玉树剿匪中就遇到过这样的战例。1960年182团二营玉树攻打卡一普石洞,与电影《云雾山中》的打法一模一样,最终消灭了洞里以翁加带为首的叛匪300多名。   

教导员爬到距石洞40米处,用手枪向石洞上方开了一枪,翻译彭毛才朗和民兵扎西平措两人轮番对着洞子喊话,反复交待政策,指出分裂国家不得人心,注定是要失败的。喇嘛、活佛应以慈悲为怀,普度众生,应祈祷天下吉祥太平,怎么能刀光剑影,打、砸、抢、烧、杀,把众生推进苦海。只有放下武器投降,才是唯一出路。                         

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喊话、对话、分化瓦解、政治争取,洞里的12名叛匪终于缴械投降。   缴获汉阳造、美式30步枪、半自动枪、火枪、武器弹药一批,战马15匹.还交获他们用农奴的头盖骨制作的6个骨碗,每个都用银子镶嵌了花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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